改革开放30年，祖国内地国力强盛，百业振兴。30年发展也同时锻造出众多支撑中国当下和未来发展的「民族脊梁」，世界消化内科学界的著名专家、世界消化病大会主席、中国工程院院士、第四军医大学校长、第四军医大学全军消化病研究所所长、西京消化病医院院长樊代明就是其中之一。\撰稿：段晓宏、徐 锋\任伟锋、寇 伟\李 娟

 

图：西京消化病医院获得2008年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的群体，其中右五为樊代明院士

      从战士到将军，从学生到院士，从医生到院长，从教员到校长，从普通科研工作到国家973项目首席科学家，从名不见经传的留学生到世界消化病学大会主席，他把一个仅有几十人的消化内科建设发展成享誉华夏、驰名世界的全球最大最先进的消化病医院，他带领他的科研团队历经18年的艰辛探索，首次提出的胃癌序贯预防策略，填补了国内外医学界研究的空白，为人类最终战胜胃癌开辟了新途径，其创新性研究成果荣获2008年医药卫生界唯一的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37年军旅生涯，樊代明院士走过了人生旅途的一个个辉煌「驿站」，带领他的团队创造了众多「奇迹」。

      从巨型「航母」说起 

      「我力有限，靠你众力搏程；我力有限，靠你定向领程；遥遥苦辛路，浓浓同路情。为了那一天，启程！」—樊代明院士的《大雁颂》 

      「我力有限，靠你众力搏程；我力有限，靠你定向领程；遥遥苦辛路，浓浓同路情。为了那一天，启程！」—樊代明院士的《大雁颂》 

      讲樊代明院士的故事，就要提到他付出心血的西京消化病医院。2008年11月11日，本应寒意料峭的西安初冬竟然没有一丝凉意，温暖的阳光惬意地照耀著西安这座东方文化名城，也照耀著位于古城东部核心地段的第四军医大学西京医院。此时，该院大门内的一个披红戴花、张灯结彩的「大家伙」，像一艘巨型「航母」，因其体量庞大、面南背北更显得阳光灼灼、闪耀其华，这是樊代明院士领衔挂帅的西京消化病医院盛大起航的场面。 

      据记者了解，该院的前身是成立于1954年的消化内科，也是全国最早成立的消化专科之一。科室在张学庸、牟震先、胡家露等老一辈专家教授的带领下，勇于创新、奋力拚搏，不断向全国领先的学术地位冲击。1995年，这一接力棒传到樊代明院士的手中。在樊院士的出色领航下，消化内科在临床、科研、人才上逐渐强大；在管理、运营、文化上形成体系，领跑于国内消化学界。1997年成为全军消化病研究所和全军重点实验室，1998年成为国家临床药理研究基地，1999年被批准为国家教育部首批「长江学者奖励计划」特聘教授岗位学科，2000年成为全军医学研究所「重中之重」建设学科，2001年被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评为首批「科技创新优秀研究群体」，2002年成为国家重点学科，2006年被国家科技部批准为国家重点实验室，成为全军第二个国家重点实验室。特别是新建的19层高楼、建筑面积达3.3万平方米的消化病大楼投入使用，学科发展成为由原来的1个病区38张病床发展成为拥有10个病区370张病床，集病房、门急诊、手术室、监护室、内镜中心、介入中心、临床检验中心、实验室、国际学术会议厅、餐厅于一体的医疗体系，形成了胃癌早期诊断、胆胰疾病和消化道良恶性狭窄内镜介入治疗、消化系疾病的血管介入和超声介入综合诊断治疗、人工肝治疗急慢性肝功能不全等多个特色项目，每个专家教授都有自己的临床「绝招」、「绝活」。科研实力上更是首屈一指，近5年承担了国科金青年和重点项目、国家863、国家973项目等48项，经费近1亿元，人均90.9万元，发表SCI论文221余篇，其中影响因子5分以上26篇、25分以上2篇。先后获得国家科技进步奖3项，国家技术发明三等奖1项，军队科技进步一等奖2项，陕西省科技进步一等奖2项，获国家发明专利8项。今年又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1项，实现了学科发展和医院发展历史性突破。 

      登「高门」学艺 找「高手」过招 

      「西京消化病医院不仅在规模上是世界第一，设备上世界第一，还要努力在世界消化病领域达到学术第一，成为世界消化病科研医疗中心。」 

      ─樊代明院士给西京消化病医院制定的新目标 

      「西京消化病医院不仅在规模上是世界第一，设备上世界第一，还要努力在世界消化病领域达到学术第一，成为世界消化病科研医疗中心。」─樊代明院士给西京消化病医院制定的新目标 

      有人觉得不可思议，认为西京消化病医院太狂，以一座偏居西北一隅的部队医院能在地方上站住脚已算大功告成，碰巧又在全国有些名气实属难能可贵，就这样还不满足，现在想做到世界先进，无异于痴人说梦。当记者向樊院士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浅浅一笑道，桃李无言，下自成蹊。

      天何言哉，四季兴焉；地何言哉，万物生焉。37年前，年仅19岁的樊代明在西藏亚东某边防团当一名卫生员，看到战友因误诊失去了年轻的生命，他握紧拳头发誓──要当一名好医生。37年后，当年的卫生员已成为世界消化内科学界的著名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1995年，42岁的樊代明被任命为消化科主任。强烈的忧患意识，激起了他带领团队向医学前沿冲击的斗志。为此，他们以科研为先导，以精品讲座为抓手，加强与国内外著名大学和科研机构的高层对话与合作，及时确定了开展肿瘤早期预警、消化系疾病预防性重组疫苗的研制、肿瘤恶性生物学行为相关分子群的发现等4个研究方向，凝练了学科研究方向，不仅构建起交叉融合、特色鲜明的消化病学科体系，而且形成了资源共享、协作攻关的新型科研模式，使学科完成了从追踪前沿到超越前沿的转变。

 
      挑战前沿的路从来都是艰辛的。樊代明院士经常说，科技创新就是饱经艰苦，寻找一条走出地狱的道路。谁最能吃苦，谁最能坚持，谁就能最后走出去。1985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获世界卫生组织选送到拥有一流治癌专家和研究设施的日本国立癌症中心深造时，一名外国学者说：「中国医生搞中草药还行，用高科技进行胃癌的诊断和治疗，你们还是小学生……。」这深深刺痛了樊代明的心。他明白，在中国每年新发胃癌患者达40万，有30万人被胃癌夺走生命。面对有著「首席杀手」之称的胃癌，他痛下决心：一定要向这个世界难题开战，外国人能干的中国人可以干得更好！他研究的课题是人源性胃癌单克隆抗体，当时在世界上只有少数学者在摸索，其制备技术和培育过程极为高难。为啃下这块硬骨头，樊代明将全部的精力放在查找文献和做实验上，仅用了半年时间就研制成功4株人源性胃癌单克隆抗体，这消息震惊了日本同行，日本《药业时报》用整版篇幅报道这一成果。

 
      1989年初，樊代明院士率领他的科研团队开始向胃癌恶性表型相关分子群及预防策略开始冲击。在863计划、973计划、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以及香港RGC基金的资助下，他们与香港大学医学院王振宇教授联合，采用包括血清学、微生物学、免疫学、分子克隆与基因修饰、组织病理、动物实验及临床研究等多种技术手段，从胃癌病因预防、化学预防、早期预警及耐药机理等四个方面进行了大量深入的研究。该项研究先后在《美国医学协会期刊》、世界癌症医学顶尖期刊《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期刊》等国际期刊发表论著125篇，影响因子合计471.08分，被国际同行引用1098次，10篇主要论文被国内外引用781次；有194篇论文在三十余次国际学术会上交流；樊代明先后主持或参与了55次国际学术会议，并受邀在美国、日本、法国、挪威等学术会上作专题演讲74次；出版专著18部。

 
      洞天石扉，訇然中开。2009年1月9日，北京。2008年度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正在人民大会堂隆重召开，一位不苟言笑而又神态轻松的将军引起广泛关注。经过18年的艰辛探索，樊代明和他领导的科研团队，在胃癌研究及预防领域取得了重大突破，其创新性研究成果《胃癌恶性表型相关分子群的发现及其序贯预防策略的建立和应用》获得了国家科学技术进步一等奖，这是2008年医药卫生组唯一的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这一研究成果在国际上创下了五个之首。他们首次提出的胃癌序贯预防策略，有效降低了胃癌的发生率和死亡率，填补了国内外医学界研究的空白。专家们认为，这标志著中国在该领域的研究已达到国际领先水平，为人类最终战胜胃癌开辟了新的途径，引领了胃癌防治方向。世界消化病主席Tygat教授激动地说：「你们的研究达到如此高的水平，了不起！了不起！」

      一年内制作的病理切片和特殊染色片就达5万余张，一张一张数一遍也不容易，何况要一张一张制作、一张一张地仔细分析？就是在这日复一日的折磨人的痛苦中，他们收获了硕果，收获了快乐，赢得了掌声，赢得了尊敬。在欢迎获奖归来仪式上，第四军医大学戴旭光政委兴奋地说：「樊代明院士和他领导的科研团队，为四医大的丰厚积淀增添了新的内涵，为四医大的卓越之路续写了新的篇章，为全体四医大人树立了光辉的榜样！」

      消化内科出名了，但作为第四军医大学校长的樊代明院士脚步一天也没离开消化病学领域。30多年来，他几乎每天都工作到晚上11点，深夜都去探望一下病房的病人。他的这一习惯也时刻督促著全院的医生。有人说，樊院士您这么活著真是太累了。樊代明院士却说：「顶多是身累心不累，因为我热爱我的工作。」

      从「断肠人」看「西京制造」 

      「看别人看不了的病，看别人没看过的病。能看别人看不了的病就是有绝招，看别人没有看过的病就是首创」─樊代明院士谈精湛医术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古人以此形象描绘了在外游子思乡之情。而在今年6月2日的夕阳余晖中，有一位当代「换肠人」在自己「第二个家」─西京消化病医院用一场生日宴会庆祝自己手术后的「十岁」生日，他就是我国首例接受活体小肠移植手术患者杨峰，也是亚洲存活时间最长，同时也是世界生存质量最高、存活时间最长的活体小肠移植患者。

      这只是西京消化病医院「精湛医术」的众多例证之一，拿樊代明院士的话讲：「看别人看不了的病，看别人没看过的病。能看别人看不了的病就是有绝招，看别人没有看过的病就是首创」。而由这些史无前例的成功病例凝结成的就是一种叫「西京制造」的医疗模式。

 
      记者在采访中获悉，早在担任西京医院消化内科主任时，樊院士就旗帜鲜明地倡导「精品」，一直贯穿于他治学从医乃至管理的始终。消化病医院每个科室都有掌握「绝活」的专家，这主要得益于该院「学术上人人有基金，科研上人人有成果，临床上人人有绝活」的人才发展新思路，采取「走出去、引进来并举」的策略，鼓励医生按照不同特点练就绝活。当年，当他们还比较弱小时，就派出了郭学刚、张宏博、周新民赴日本京都大学、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等单位学习、进修临床和内镜新技术。还引进了韩国宏和王建宏，积极开展了消化系疾病的血管介入、超声介入诊断和治疗。如今，他们均已成长为国内的知名专家。

 
      不盲目轻信国外「权威」的诊断结论，不怕担风险，敢于「看别人看不了的病，看别人没看过的病」。樊院士带领他的团队，硬是靠挑战极限，精益求精的医术，改变了一个个被判处「死刑」的结论。一位患者因不明原因发热，走遍了全国各大医院，甚至咨询了国外权威，均被诊断为结核性腹膜炎。当他被送到西京消化病医院时，生命岌岌可危。刘杰教授给他做了细致的检查并查阅大量文献后发现，这种病由于病理机制复杂，国外也没有权威的论断。经过大量实验分析和临床研究，终于发现该病的致病机理，将其命名为COX2相关的多中心混合型血管淋巴滤泡增生性淋巴结病，并采取了有效的治疗方法，使这位患者很快恢复了健康。

 
      肝病是严重危害人类健康的第一类疾病。面对这一全球都缺乏有效治疗手段的高发病，韩英教授在国内率先开展干细胞移植治疗终末期肝病的基础与临床前探索研究，建立了自体外周血干细胞生物治疗技术并运用到临床治疗，成功治疗了百多名患者，有关论文发表在《美国血液学杂志》上，这是中国学者在肝干细胞治疗领域发表的第一篇SCI论文，也是国际上第二篇。

 
      掌握别人没有掌握的新技术，开展别人没有开展的新业务。上世纪90年代初，国际上第四代人工肝技术刚刚兴起，周新民教授大胆创新，在国内率先开展了这项技术，共治疗各种类型肝衰竭620例，挽救了众多危重肝炎患者的生命，将存活率从20%提高到78%。当逆行胰胆管造影技术刚刚在国际上出现时，时任科室主任的樊代明院士立即派郭学刚赴香港、日本学习，很快开展了此项业务。一名胰胆病患者在西安某大型医院做了4个小时的手术仍未见效，郭学刚用内镜从患者口中进入肠中下胆管取石，不用开刀，只6分钟就轻松完成。如今，郭学刚已完成了数千例高难度的胰胆管造影术，成功率达100%，创造了奇迹。杜建军教授瞄准世界普通外科及消化道肿瘤治疗发展的最高水平，大力发展高难度的微创腹腔镜手术，倾心打造现代微创腹腔镜手术团队，长期坚持消化道肿瘤及普通外科微创腹腔镜手术的发展方向。自05年以来，先后成功实施消化道肿瘤腹腔镜手术400余例，取得了良好的治疗效果，深受广大患者及家属的欢迎和好评。

 
      「登泰山而小天下」。只有让同行了解自己的绝招绝技绝活，才能步步登高，引领消化医学临床发展，「西京制造」才能誉满中华。2002年，由樊代明院士带领郭学刚、张宏博、韩国宏、王建宏、周新民等5名专家教授组成的「消化病讲师团」，在全国进行学术报告和手术示范。仅仅两年，他们的足迹遍布全国25个省市自治区的百家医院，直接听众近万人，帮助当地医院解决各种疑难杂症千余例。2009年3月30日，全国百多位消化病学界领军人物汇聚在消化病医院，参加全国首期消化科主任培训班。这些人中既有来自北京大学、协和医科大学、解放军总医院的著名专家教授，又有军地基层医院的科室主任。他们在这里共同探讨消化病学科发展方向、交流消化病学领域新技术新进展。培训班每月举办一期，包括路费、食宿、会务费等全部免费，计划用5年时间为全国培训1万名消化病学领域专业人才。截至目前，6期已培训超过500人，遍布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他们还将免费培训东南亚的消化科主任。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张宏博的内镜下食道狭窄扩张支架置入技术已炉火纯青；韩国宏在血管介入治疗肝癌及血管性疾病方面堪称一绝，年完成病例居全国首位；周新民率先开展用人工肝治疗各种类型肝衰竭，将80%的死亡率变成78%的存活率；擅长超声介入治疗的王建宏被人们戏称为「王一超」，只要是他诊断过的病人就很少再有疑问了……西京消化病医院的「绝活」、「绝技」正如雨后春笋，生机勃发。

 
      鲁迅曾说：「我们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就有拚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这就是中国的脊梁。」樊代明院士和他的团队苦干、实干，在为民族的利益、为人民的利益拚搏著，他们不愧是民族的骄傲、人民的自豪。